海子,我打开你的诗册,面对你的诗章,好想和你说话。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大名,是好几年前,在公交车上。一位中年人说:海子的诗在中国诗坛,特别在青年群体引起巨大反响,有人建议把海子的难日(3月26日)定为诗歌节……
我迫不急待地要了解你的情况。得知,你是安庆怀宁高河查湾人,可以说是同乡。自古以来,这儿就被誉为诗歌之邦。我国文学史第一部长篇叙事诗,《孔雀东南飞》所描叙的东汉末年那首爱情史诗的地方。诗中两个主人公以其坚贞不渝的爱情,赢得千古文人墨客的赞叹。今天,人们对你的才华,对你悲壮的离去,掀起巨大的赞美的浪潮,又难掩无尽痛惜的长叹。历史为何如此选择,让诗的悲剧在一个地方徘徊,尽管相隔一两千年的茫茫时光……
15岁的你,考进北大,登上天之骄子的金榜;二百万字啊,二百万字巨著金子般的诗句,砌成你自己的高高的诗坛;大中小学的莘莘学子,都在琅琅诵读你的诗章,这一切令人炫目的骄人成绩,却永远定格在你年轻的25岁的时光。
你一面吟诵着: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——这阳光的诗句。一面遥望着:普希金、莱蒙托夫……这些死于难堪的诗人,难道这些诗人的魂灵在向你召唤,一个黑色的念头,就把你推向永远永远的无边的黑暗,难道上帝为你打开一扇天才之门,又为你关上长寿之窗,让你这般自我了断……
了断得了吗?古诗道:“其人虽已殁,千载有余情。”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。你看,到你旧居朝拜的人,络绎不绝;写纪念你的文章,铺天盖地;朗诵你的诗篇,声震远方;我的情怀也不知,如何表达。听说你曾有遗言:“我的死与任何人没有关系……”这是你的宽厚和善良。想当年,少年的你,天才的你,孤身一人来到皇城墙下,求学的的艰辛,生活的困苦,人情的冷暖,诗情的纠结,都在考验着你。滚滚红尘,何人帮你一把?也许,当年一个微笑,一次握手,一声问候,就能驱走你心中的黑暗,就能让你避开死亡的门槛。社会、单位、家人、朋友可曾对你的死,有过一点点反思:对你,当年有没有给予一些应有的体贴和关爱。让太年轻的你,情感太敏感的你,心智太脆弱的你,陷于精神恍惚之中,以致忽略敬畏生命,这一人生重大的命题。古人有种说法,像你这样的天才,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。那么,升天的你,可看到,父母在田间辛苦劳累悲戚的身影;可看到你的弟妹的辍学回家的情景,他们因你的离去而对读书深深畏惧,一个个辞别的校园,改变了人生的轨迹。你这一挥手,阴阳诀别快哉风,可曾想过,死者长已矣,活着的却永沉浸在思念的悲苦之中。但是这能怪你吗?卢梭说过:“人是生而自由的,但却在,无往不在的枷锁之中……”你那么年轻,可有谁为你卸下,背负的重重枷锁?也许社会,在该重视你的时候,忽略了你,让人民失去了一个值得骄傲的儿子。青山无语,看世上花开花落,花落花开,海子,知道吗,步入更为不堪不归路的还有顾城,还有一些心智失常的年轻诗人,多么令人扼腕叹息——一粒砂里见世界,一朵花里见天国,手掌里盛在无限,一刹那便是永劫。一位英国诗人如此说。 就是 一棵小草,遭到巨石的压迫,也还千方百计探出头来,面向太阳;深埋在冰雪之下的枯黄的小草,春天依然要绿遍天涯。海子:大自然中,每一个新的一天,都是地球上,从来没有的一天,都值得你讴歌的啊。那长江,那黄河,那如母亲般的大地,那大地眼睛般的湖泊,那威峨的大山,正等待你明澈的慧眼去欣赏,正等待你以美妙的诗篇去歌颂。还知道海伦·凯勒吧,双目失明。她曾呼天唤地说“给我三天光明吧,我要看看使我生活变得有价值的人,要看看人类进步的奇观,要看看那无穷变化的万古千年……要凭我这一双托满阳光的手,把这些都写出来……’唉,三天的时光都是不可得的梦想。可惜了你,从今别却江南路,化作啼鹃带血飞……你轻轻地摆一摆手,就抹去了本该辉煌灿烂的一生时光。流年似水,太过短促,你的美妙的故事还没有展开,就成了历史;还没来得及与人相爱,就成了过客。黄泉碧落去,奈何桥上最后一次回眸,你是不是,要把对人间的一切的爱,化作杨花纷飞雪。现如今,阴阳相隔,仙踪何处寻?“秋风起兮,白云飞,兰有秀兮菊有芳,怀佳人兮不能忘……”你听,谁在朗诵你的诗篇:
有时我孤独一人坐下
在五月的麦地,梦想众兄弟
看到家乡的卵石滚满了河滩
黄昏长存弧形的天空
让大地布满哀伤的村庄
有时我孤独一人坐在麦地为众兄弟背诵中国诗歌
……
这是你的心声吗?海子,生前你感到孤独,可是死后你是否感到过于喧闹,你看那无数的崇拜你的人,正穿过你家的麦地,走向你家的厅堂…… 本文发表在2017,4,7日《安庆晚报》第3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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